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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个在B站做翻译的。
偶尔编编小同人,文字水平与产量一样低。
姑且自娱自乐。
补档都在后花园@野白

寒露

*跟楠楠的交换。

*是刀(。

*以下正文



  上一次感到月光如此冰凉,是什么时候呢。

  八戒自睡梦中睁开双眼,他望着从窗缝溜进来的一线月光,徒劳地眨了眨眼睛。月色如刀,冷白而锋利,夜空和梦境全都被割裂,破碎得一视同仁。

  几点了?八戒问向外间客厅里亮着的昏黄灯光。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夜风卷过枯叶时发出的凄寂声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街上被拖行而过,显得孤寂且无助。

  还没回来吗。

  八戒翻了个身,想起来那光亮是自己睡前忘记关掉——或者说是特意留着的——客厅的荧光灯。那个灯管大概是年久老化,近日来光线愈发昏暗。夜风枯叶的声音一过,镇流器发出的嗡嗡声便更清楚地传来。惹人烦躁的声音穿过鼓膜,直让人脑仁钝痛。

  双眼闭起后,刚刚的梦境在脑中一瞬重现。

  明天要把灯管修一下。八戒紧了紧被子,包住自己被月光照得发冷的肩膀,恍惚地想。等下悟净回来要跟他说一下,不过肯定不能让他自己动手,那家伙太不可靠了。

  八戒想起从前某人无数次失败的修理尝试,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嘴角悄悄浮起一个浅弧。他在昏沉中睁开眼又闭上眼,反复数次,直至听着外间的电流噪声感到实在无法继续忍受,难以成眠的八戒叹了口气,下床关灯。

  没办法了,希望那家伙没有醉到找不到回来的路,或者回来之后不要被什么绊倒。不过地板上应该也没放什么会绊到他的东西吧。八戒这么想着,趿着拖鞋走出卧室的房门。

  

  挂钟的时针指在3的位置,客厅里摆着的方桌还是与从前无甚分别的静默姿态。桌上留着的饭菜被保鲜膜仔仔细细地包好了,透明的薄膜内侧有热气蒸腾过后冷却凝在上面的水珠,一颗一颗像是丑陋的疮痂。

  八戒想顺便找点东西喝,打开冰箱却发现只有一支啤酒孤零零地立在门内的搁架上。肉眼可见的冷气渗出来,每一格玻璃隔层都惨白地空着。同房间一样,空空荡荡。

  啊。对了。

  他将那支啤酒拿出来,合上冰箱。随后恍惚了许久许久,才意识到。

  ——已经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带着满身的烟酒味,哼着歌儿回家了。

  

  只是有些习惯是改不掉的。

  时至今日八戒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做好两人份的饭菜,吃完剩一半包起来留在桌上,睡前下意识地开着客厅的一盏灯。塞满烟蒂的烟灰缸和蓝色包装的hi-lite也依旧摆在那里。

  午夜梦回仍是那个人缠绵的红色长发和如常的音容,恍惚醒来后还是会以为有人正走在回来的路灯下。

  就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那天他跟悟空聊天的时候,看到悟空身后的桌子上,盘子里摆着几个苹果。八戒盯着那漂亮的红色,愣住了。一向粗线条的悟空看到他的神色,竟也有些了然的样子,悄悄闭上说笑的嘴巴,偷眼瞧他。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良久,八戒再次开口,“电影里小女孩用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是一把跟三藏的枪有些相似的银色左轮,但是比三藏的那把要长一些。小女孩说,如果你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将会后悔什么都没对我说。”*

  那是即将入秋的时节,有半青的柿子挂在院子里柿子树的枝头。悟空曾耐不住性子爬上去摘过。青柿子咬进嘴里是又苦又涩的味道,他坐在树枝上,吐出舌头眼角渗泪,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而八戒此时的语气,似乎比未熟的柿子还要苦涩一些。

  悟空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问:“八戒…你后悔吗?”

  “大概吧。”八戒自嘲地笑笑。

  “你跟蠢猴子说这些,他听不懂的。”三藏在一旁冷声说。他没有理会悟空的抗议声,只是丢给八戒一个东西:“整包都送你吧。”

  八戒接过,看着手中万宝路红白相间的包装,无声地露出一个苦笑。

  “你这笑比哭还难看。”三藏嘲讽他。

  “是很可笑啊。”八戒说,“明明还不知羞地说过什么‘即使如此也想让你活下去’。”

 

  那晚他离开寺院的时候,雨毫无征兆地降了下来。八戒走在从前两个人一起走过无数次的路上,仿佛看到沉沉雨幕中曾经的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

  那自然是错觉,因为不管那个自己躺在那里多久,不嫌麻烦将自己搬回家的人都不会再出现了。他在雨中缓行,眼前一片朦胧,抹掉脸上横流的雨水时碰到了左脸的疤。

  妖纹该是有温度的吧,他突然想。那个时候,悟净躺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掌贴上悟净脖子后面沾血的妖纹,真切地感到手心发烫。那次战斗结束后很久,八戒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跟那个人差不多的位置,竟也留下了一道疤。

  八戒抚着自己的疤,想象自己是在捧着那个人的脸。他想起从前自己去接受三佛神的惩罚时,那个人曾拿起剪刀剪掉了长发。

  而自己却甚至没有什么能够剪断的。

  什么都失去了,只留这一道疤痕,聊慰平生。多么狼狈。

  

  而年岁愈久,这间屋子也变得空荡荡,连那个人生活在此的痕迹都越来越淡。

  屋外的夜风又开始吹起来,簌簌然的声音让八戒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梦境与现实哪一个更残酷呢,他徒然地想着。

  灯管忽地闪烁了两下,接着那余下将熄未熄的最后一点沉光也终于燃尽似的归于黑暗。

  手掌贴上啤酒冰凉的玻璃壁,连带着五脏都在深秋的寒夜里止不住颤抖。

  八戒静静地立在一片昏沉里,像是捧着什么至暖之物,取暖一般将它拥进了怀中。

  

【终】

  

  *电影《杀手莱昂》的经典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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