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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仓信徒。
基本上是个在B站做翻译的。
偶尔编编小同人,文字水平与产量一样低。
姑且自娱自乐。
补档都在后花园@野白

Amnesie

*跟离离的交换。

*有那么点刀久保酱的意思(

*以下正文



-Did You Ever Forget?-

 

  路面的柏油迅速被浸染成深灰色,行人撑起各色雨伞穿梭于十字街头,来往的影子倒映拉长,显得格外深邃。雨珠如坠冲刷下来,路边梧桐树的叶子被洗得发亮,溅起来的雨水在空气中升起水雾。

  夏日骤雨,向来毫无道理。

  时任转过街角,寻了一处屋檐站定,百无聊赖地盯着落雨氤氲中路口的信号灯从绿色转为红色再跳回绿色。

  脚边忽有响动,时任低头,看到一只三花猫正抖着淋湿的毛。抖过后的猫毛稍微蓬起来,那点雨水全都溅到了自己的裤脚上。他哭笑不得,三花猫却只自顾自地扭头梳舔起脖子附近的毛。

  时任假装生气,蹲下身子作势要揉它的脑袋。手碰到那柔软的皮毛之前猫已经灵巧地躲开,挪到屋檐的另一侧,继续清理自己。时任自嘲地笑笑,想自己真是无聊。

  起身时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摆在地上的铁皮花桶。时任连忙去扶,手忙脚乱间桶是扶住了,猫却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跳上橱窗前的架子,将上面摆着的玻璃花瓶踹到了地上。而后自己又被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吓,窜开消失在街角。

  花店的主人循声出来查看,时任冲他疑惑的脸干笑两声。

  瘦高的店主叼着烟,眼镜后的双眼几乎眯成线,看了看满地的玻璃茬儿和略有残缺的花朵,又看了看时任略显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的右手。

  “唔,”店主说,“刚刚好像听到猫叫了?”

  “猫已经跑掉啦。”时任下意识回答。接着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补充:“呃……不过这个,大概是我的责任……那什么,我会赔偿的。抱歉啦。”

  对方看着窘迫的时任,面上挂上几不可察的笑意:“嗯,犯人是猫吗,没办法啦。”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应该跟店主说易碎品不要放在室外的。”

  “不过毕竟我也有责任,总之我会赔偿的……咦,你不是店主吗?”

  “嗯?”对方歪了歪脑袋,露出“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的表情。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实在有些唐突,时任又有些发窘,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所幸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地拿出工具清理满地狼藉。

  花瓶碎了两个,原本盛着的水流了一地。深灰色的地砖上散落着碎玻璃以及浅绿色的洋桔梗。花瓣浸了水显出半透明的质感。

  时任看着他弯腰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扫进垃圾桶,忍不住问:“那个花…也不能再用了吗?”

  那人动作稍一停顿,而后依旧背对着时任进行清扫:“应该还好吧。只是我懒得捡。”

  “但是……诶?”时任还想说什么,却见对方伸手将还没扫走的几支从地上捡起,回头递到了自己面前。他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是否该从对方手里接过那浅绿色的花。

  被那人随手递来的花朵隐约散发出微苦的香气,有小水珠沿着纤细的花枝流进他的手心。雨势渐急,斜风一过檐下便不再是港湾。时任感到后背一阵冰凉,知道自己的T恤大概是湿透了。

  “你不要吗?”对方还举着那两支花,看时任没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

  不是说自己懒得捡吗。末了时任脑中只剩这一句未出口的吐槽。

  “那什么…花瓶和花,多少钱?”眼看那个人完成清理就要转身回去店里的背影,时任急忙开口。

  “要进来躲雨吗?“对方答非所问,用一只手扶住玻璃门,冲自己扬扬下巴。

  “啊?哦…好。……谢谢。”时任实在有些跟不上这个人跳跃的思维,下意识跟着他进到店内。

  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时任还在低头思考赔偿的问题,走在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时任差点撞上他,抬起脸正待疑惑,却见他已经转过身,直直地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他开口,那语调仿佛藏着无尽的珍惜和遗憾,随后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终于对时任说:“等雨停了,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花瓶不用赔的。”

  “什么?”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时任忍住悄悄浮起的烦躁,还是坚持:“不行。你快告诉我多少钱!”

  那个人于是无奈地笑了笑,跟时任说了一个数字。时任伸手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最初没能在附近的便利店买到雨伞的原因,就是早上出门时忘记了钱包。他又陷入了窘迫,只好小声开口:“……我今天没有带钱包,能不能明天再来给你?”

  “唔。大概不行。”

  “啊?为什么啊?”

  “我只是打工临时过来看店。”对方摊手,“明天就不会来这里了。”

  “…那……”

  “店主那边我会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时任有些坐蜡。

  一时间没人出声,这间位于街角的小小花店宛如被雨声切割到了另一个世界。

  两人站在店里的花架间逼仄的通道里,所有的花朵都陪他们一同沉默,好似连对方的鼻息和心跳都能听见。细白的烟气从对方的手指间袅袅升起,烟味和花香混到一起,变成奇怪的气味。

  直到不知何时连雨声都听不见了,时任觉得自己置身于此,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

  “那这样吧……”时任隐隐感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中藏着什么讯息,那股没由来的熟悉——或者说依恋——的感觉,让他的心口一阵发紧。他逃避般开口,试图打破这静默:“如果你是打工的话,花瓶碎了店主一定会扣你工资的。”

  “这样好了,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之后再找你。”时任说,“我会还给你的。”

  那个人听完,稍微思索了一下,终于叹着气点头。时任不懂他的眼神也不懂他的叹息,只是接过他写下递来的纸签,匆匆逃离。

  “对了,”时任拉开店门,回头向他说道,“我的名字是时任。”

  时任只顾从那让心脏深处忍不住泛起酸软的钝痛的气氛中逃开,并没有看到留在身后的人暗下去的眸色,也没有听到他仿若呢喃的那句话。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毕竟,那还是我取的呢。”

  那个人捻灭手中的烟蒂,静静地说。

  

  

-Will You Still Remember?-

  

  时任和很多人一起站在街头的红灯下,眼前的车辆缓缓经过,尾灯在他们的脸上投出细碎的光。红色的数字从2跳到1再跳到0,人群开始缓缓向着对面移动。

  时任一抬目光,就看到那个人正站在路面的黑白线条的对岸,脸上是一贯的看不出含义的笑容,微眯着眼睛看向自己。

  “等了很久吗。”时任随口问着,走到那个人面前。

  对方正用打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眼睛眯得更细:“嗯。不过没关系。”随着又露出一个小小的稍显狡猾的笑容,“我可以一直等的。”

  “……什么啊。”时任几乎要习惯了时常从他嘴里跑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语,像之前那样随口吐槽他。

  时任有点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常同这个人见面,就像他之前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那张浅灰色的纸签是什么时候在桌角的那个位置上一样。

  他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只有当时打开那张纸签之后,向心脏袭来的莫名感触,时至今日比起别的记忆要清晰那么一点点。而就像时任弄不太懂的诸多事情一样,他也至今都没弄清楚那是为什么。也可能,同更多未及了解的事情一样,在他弄懂之前就会将之遗忘。

  ——“久保田诚人”。

  看到纸签内写着的这个名字那一瞬间,心脏深处像是泛起了隐约的痛感。似乎有某种情绪正悄悄复苏,不知由何而来的极其熟悉的感觉。但时任什么都说不出。

  那种有什么即将被想起的感觉。

  所有被消去的记忆,所有被遗忘的事,都像是变成了一根根柔软的刺,疼痛夹杂着温暖将心脏整个儿包裹。他坐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一直到头痛欲裂不得不停止思考,也没能想起任何。

  一想到或许有一天连此情此景的感触都不会再在记忆中留存,就让他沮丧又烦躁,忍不住踢翻了房间里的空垃圾桶。

  而此刻他们正沿着街边慢悠悠地走着,霓虹与碎光映在对方眼底,长街另一头的咖啡香味随着晚风迎面而来。时任回头看了看身旁久保田的侧脸,突然有点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就好像是,自己曾穿过了无数的世界,而一切都只为了与这个人相遇。

  听起来太蠢了。时任忍不住讥讽自己。

  原本说着要去的电玩中心就在眼前,两人顿下脚步。背景音乐与人声嘈杂地汇在一起,门口的抓娃娃机一圈一圈闪着刺眼又廉价的彩灯。时任嗅到站在身后的人身上的烟味,突然不想进去了。

  “……我们去吃MOS吧?”他临时起意般地随口说道。

  “嗯。好。”对方却似乎对时任突然的变卦一丁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一口应下来的语气像是不论时任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理所应当地全部应允一般。

  这种认知同夏日夜晚的闷热一样让时任感到烦躁。

  两个人于是折返回头走向街口的快餐厅,与像是在这街上寻找着什么而前进的人们逆着方向。路边的店面有兼职的高中生手捧传单,干枯地念着欢迎光临的嗓音也被耳朵自动丢进烦躁堆积的情绪里。

  而就在时任烦躁地出神的某一个瞬间,或匆忙或从容的行人全都停下了来。遥远的轰鸣忽地在头顶上炸开,本就有些过分明亮的城市上空一下一下被炸得更亮。火星像是溅下来一样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彩色的光斑,烟火炸开的声音甚至跟落雷的声音有些类似。

  时任一回头,久保田的脸在极近的位置,叼了一路的烟不知何时已从嘴边取下,眸光随着烟火绽放熄灭的频率明一下暗一下,跟夜空一个样。他的鼻息里有一股经年的烟味,不太好闻,却让人觉得——即使时任不想承认——莫名安心。

  匆匆来往的人们似乎都只肯在烟火表演开始的最初一瞬里驻足看上一眼,随即又继续他们交错的寻找。而时任和久保田仍停在原地,任由人潮来往。时任的烦躁似乎偷偷褪了下去,可惜取而代之的不安并没能让他好受一些。

  终于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时,一组烟火中的最后那一个也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熄灭在半空。时任如梦方醒,耳根迅速烫起来。他一把推开久保田,走路带风,将他甩到身后。

  久保田揉了揉被捶得生疼的胸口,感到连心脏都好似在皮肉深处颤抖着疼痛。他习惯性地叹口气,将手指间燃了半支的烟叼回嘴里,懒懒地提醒只留了一个背影的人:“要撞到了哦。”

  时任猛地停下。

  迎面走来避而不及的女孩子堪堪撞到他的肩膀。女孩子有些慌张,语无伦次间被身旁的男孩子揽住肩,两个人一起向时任说着抱歉。时任并没有回应,只定定地站在那里。男孩子和女孩子对视一眼,只好默默离开。

  “我不会再忘记任何事了。”时任没有回头,声音里藏着愤怒般的坚定,单方面地宣布着。

  这是一句略显沉重,几乎接近誓言的话语。因此久保田有些讶异,他睁大眯起的眼睛,只能看到在街边霓虹的光影中显得瘦削的时任的背影。

  “嗯。”另一组烟火碎在夜空之中,久保田几乎听不清楚自己沉闷的声音。

  “不过很快你会连这句话都记不起来的吧。”久保田的话音终于被烟火绽开的轰鸣声盖过。

  ——反正对你来说,都不过是白昼一梦罢了。

  ——不过也没关系。不管你会不会记得。不管你忘记了多少次。

  久保田这么想着,仍旧向眼前那个瘦削的背影迈出脚步。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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